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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僧”盖瑞·斯奈德的“寒山”情结

摘 要:20世纪50至70年代,美国掀起了一场以“垮掉的一代”(The Beat Generation)、嬉皮士(hippies)为代表的“反文化运动”,而在此期间,禅宗诗人盖瑞·斯奈德通过对寒山诗歌的译介、禅宗诗歌的创作,引领古人寒山和寒山禅诗开始其在美国诗歌文学史中颇具传奇色彩的跨时空文学之旅。对比两位诗人,可以发现斯奈德在生活方式、诗歌创作理念、禅宗境界乃至精神追求等诸多方面与寒山不谋而合,两者达到跨越时空的交融。本文从文本出发,通过以下两大方面对比研究寒山与斯奈德的契合:1.情相似――“天地自然的山野之情,宁静隐逸的禅宗境界”;2.意相同――“净空圆融的禅性义理,明心见性的禅悟体验”,以期找寻诗僧盖瑞·斯奈德的“寒山情结”以及中国诗僧寒山对美国垮掉派作家们的巨大影响。

“诗僧”盖瑞·斯奈德的“寒山”情结

关键词:寒山 禅宗诗歌 盖瑞·斯奈德 归隐 自然

中唐诗人寒山(约691―793)是唐代颇具涵养的高僧和诗人,他崇尚自然、超越自我、隐逸而不遗世,有着放诞不经、循迹山林的举止,超尘绝俗的生活方式和对精神自由的追求。他在诗歌中所表现的身处寒岩而超然不羁、寂然无求、宁静自在的心境,我行我素的处事作风,以及他那从山中汲取精神力量的“荒野之情”等都为处于美国

“二战”后高度工业化阶段,为对本国文化和宗教传统产生严重不满的年轻一代们提供了一条绝对的自由道路;诗中所流露出的疏狂漫游、冥想顿悟的禅宗境界更是让这群“垮掉的一代”钦羡不已,在心灵深处引发了强烈而深刻的共鸣,受到了这些失去精神家园的年轻人们的顶礼膜拜。同时他仕途不顺、贫困交加,却又爱诗成狂,其努力追求精神境界的形象也吸引了许多美国诗人和作家,像1999年美国国家图书奖得主查尔斯·弗雷泽尔(Charles Frazier)的作品《寒山》(Cold Mountain)是一部以美国内战为背景的小说,但是作者以《寒山》为书名并在小说扉页引用了寒山的诗句,由此可见寒山对当代美国作家的影响。

其实直到20世纪欧美才在文化上开始真正对中国有比较深广的认识,甚至主动选择并吸收中国的文化思想,其中诗人盖瑞·斯奈德(Gary Snyder,1930― ),这位美国西部老牌垮掉派诗人,环境保护论者和充满自然情怀、热爱禅宗佛教的原始派艺术家,熟谙中国的诗歌,学习并且大量吸收中国儒释道三家思想及古典文学、诗学、书画艺术等方面的精华,成为寒山以及其诗歌流行于美国最重要的媒介,他对中国文化的热诚与认识,感染并影响了几个世代的美国青年。杨子先生在他的译作《盖瑞·斯奈德诗选》的序言中这样评价这位诗人:“他的源头不像我们以为的那么单一,他的宇宙中心既在最古老最遥远的地方,也在他身边的琐碎事物与平凡场景中,在当下的每一个瞬间。他在精神气质上更像一个漫游在山野的印第安人、大隐隐于世的僧侣,而不是发达资本主义都市里的白人知识分子。”①1955年秋,斯奈德开始在著名汉学家陈世骧教授的指导下翻译寒山诗,以此开启了与古人寒山的心与心的交谈。1958年,他在《长青评论》(Evergreen Review)上发表的寒山诗译本的引言中,斯奈德将这位名垂千古的中国古人转换成为不安定的现代人,在他看来,寒山就是美国“达摩流浪者”们的禅宗原型,表现为佛教僧人、吟游诗人和居无定所的流浪汉和徘徊者。②其实寒山在唐朝诗人之中占的地位并不高,知道他的人并不多,可是经过斯奈德的译介,美国诗界没有人不知道寒山,斯奈德居然把他抬高到与李白、杜甫齐名的地步,把寒山的诗收在自己的诗集Riprap and Cold Mountain(1965)里。他在诗集前言中写道:“从三百首选出来的这些诗是用唐朝白话写的,粗俗而新鲜,反映了道教、禅宗思想。他和他的伙伴行者拾得手执扫帚、蓬头垢面、满脸堆笑,成了后来禅宗画师最喜爱的画题。他们已经流芳百世,而今在美国的贫民窟、果园、流浪汉住地和伐木营地等处有时可以碰到这类人。”

情相近――天地自然的“山野之情”,宁静隐逸的禅宗境界

盖瑞·斯奈德视寒山为自己的“神交”,在寒山子那里,斯奈德寻求到了他所追求的价值观。他不仅认同中国文化与中国式的生活习惯,而且切身体验及深爱高山上的生活。他在中国画中找到了类似的大自然美感经验,也在寒山诗中找到了类似的山中生活经验。两位诗人一中一西、一古一今,都在诗中描写寒冷的高山上所感受的美感,如斯奈德描写之雪峰的淡红色,或寒山笔下白雪化为花朵等,可见斯奈德对大自然的感受与中国诗人的大自然经验有深层的相通之处。此外在斯奈德诗中常常出现中国山水画和古诗词中的意象,例如山谷、明月、松林、雪野、青山、白云、溪流、海洋、春秋冬夏、山脉岩石等等,而表现在寒山诗中,我们看到月华白 (bright moonlight)、寒岩(cold cliff)、闲云(clouds)、青苔(moss)、松风(pines)、绿潭(emerald green pond)、叠嶂(cliffs)……

唐代的诗僧往往于大自然中寻求生命真谛诗歌的素材,他们远离世俗城镇,生活在环境清幽的空山深谷中,力求在此中实现自然而然的顿悟。在他们眼中,一方面是“山林大地皆演法音”,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另一方面是“我即山林大地”,他们仿佛觉得大自然的一切都是自我内心的外化,而寒山便是其中之一。寒山子的一生有长达七十年的时间隐居于天台山的寒岩,他的诗自然离不开这里的山水草木。天台山别致秀丽的自然美景,正是诗人创作取之不尽的源泉。逃离喧嚣走进深山,诗人所寻求的是不为尘世所累的生活方式,是精神上的绝对自由,更是“一住寒山万事休,更无杂念挂心头。闲书石壁题诗句,任运还同不系舟。”③的隐逸态度,寒山已然消融在大自然中,把精警喻世的哲理以隐喻、象征的艺术手段表现出来。再比如这首“寒山多幽奇,登者皆恒慑。月照水澄澄,风吹草猎猎。凋梅雪作花,杌木云充叶。触雨转鲜灵,非晴不可涉”。这一幽奇寒灵之境,正是高不可攀的禅境,自然界中似乎只有山是繁华闹市最明确的对比物,能够与灯红酒绿、醉生梦死、人心浮躁的现代都市相对抗衡的是沉默无语、存在已久、蕴意深长的群山。寒山与美国当代自然文学作家们走向山野,为的是从事一种心灵的朝圣,表达一种与众不同的理念。